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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南丰记忆】记南丰第一家染坊店——恒顺仁染坊
2019年10月20日 14:22   浏览:2766   来源:嫣然一笑

2016年清明节后,三叔带着二婶、三婶、五叔、五婶、六叔、六婶还有堂兄妹若干人,来到了南丰,为的是找寻小时候在南丰的记忆,也看看曾经哺育了我们的旴江水。那天,天很蓝很蓝,水很清很清,我们一大家人顺着东门关口一直往东门街上走,边走边听三叔讲我们龚家的家史。

一、小小老板,穷早当家

    我们老家是南昌人,居住在将军渡(绳金塔边上),并在那里开染坊店。

(当年南丰恒顺仁染坊店)

我的祖父龚义富,生于1901年。八岁时我的太祖父眼睛失明,祖父只好去投靠开了染坊的三太叔公,并在三太叔公的染坊做学徒。因为太祖父眼瞎,祖父小小年纪便挑起了养家糊口的担子。因为三太叔公膝下无子,便将技术毫不保留地传给了祖父。祖父勤奋好学,不怕苦、不怕累,虽然没有读过书,但能记账、算账,精通业务。祖父十三岁时,三太叔公不幸去世,因当时祖父年纪很小,怕别人不信任他,不敢把三太叔公去世的消息外传。为了把染坊生意做下去,祖父同往常一样,经营着染坊店,对员工严格管理,对客户真诚相待。有些布店老板很久不见三太叔公,有时问起,祖父只说忙或者身体不太舒服或外出进货(染料)等。时过半年多,等和各家生意都做顺当了,才告诉他们三太叔公早已过世,令外界愕然。我的祖父太棒了,小小年纪就撑起了如此家业,真是个小小老板。

二、背井离乡,逃难南丰

1938年,日寇打到南昌。那时,有点权势的人家纷纷乘车、乘船率先逃离南昌,而普通百姓只有靠肩挑手提、扶老携幼步行逃难。我祖父带领全家二十余口人,挑着担,推着独轮车,一路向南丰、广昌进发。逃难途中安排二叔公推车,车上装有进口染料,二叔公不同意,说人都管不了还要管染料,祖父坚持说,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要生活,染料是我们的生存之本,一旦生意恢复,染料怎能可少?二叔公无可奈何,只好硬着头皮将车推到广昌赤水。后来据说南丰这边是安全的,最后家人、货物又从广昌转回了南丰。

祖父带着一大家儿女老小,一路跋山涉水,风餐露宿,吃尽了苦头,总算来到县城西门外。在现崇真寺附近租住房子,那里附近设有南昌人的难民营。后几经搬家。我还记得现在的南丰县解放路房管所,曾经是戏院子,其隔壁叫工商联营会,那里也曾经是南昌人的难民营。我们一家在那里附近租住了很久,那里有很大的厅堂,厅堂里有几块很大的条板石,夏天睡在石板上凉快极了,晚上还能听听(隔壁戏院)唱戏。

三、含辛茹苦,夹缝生存

南丰原本是个小县,抗战期间大批难民逃到南丰,除南昌人外,还有南方人、北方人……由于人口急遽增加,南丰一下子热闹起来,物价上涨,房价也上涨,货币天天贬值,店铺抢占地盘。加之各种赋税高征,百姓们被压得难以喘气。当地百姓生活尚且十分艰难,我们从外地迁来,人生地不熟,境况可想而知。为了这一家人的生活,祖父便立即着手开染坊店。

先要考察了解。染布需要漂洗,最后决定租东门桥下现沿江北路王家巷1号的一栋前后两厢进的房子,既临近河边,也有码口。同时将店面放在沿街边上。那时候,沿江北路有许多南昌逃亡的人在此安顿,以姓龚和姓熊的居多。租住的老房子格局与其它老房子大都相似,前后两厢进,中间是天井,两侧有几间厢房,这座老屋许是哪家族姓的祠堂,房间特别少,祖父将老辈先安顿好后,年轻些的到别处另租房子居住。

 祖父安顿好家小,就去抚州采办石头器具,染坊的一切准备工作安排就序。恒顺仁染坊在南昌金塔开了很久,也算是个老字号了,觉得生意一直不错,逃难到南丰来,也就继续用这个名号做店名。不久恒顺仁染坊就在南丰开张营业。

    解放前染坊生产全是手工操作。从客户接来的白布,首先要酸化处理。酸化处理是用醋酸浸泡约十二小时,一般在天井放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大木桶,一次可酸化几十匹布。酸化后要清洗、晒干。通过酸化处理,把棉纱中的油脂和浆清洗干净,染出的布才会光亮色深。第二步染色。当时有三种颜色,黑色、蓝色和藏青色。黑色是用英美的染料,用染锅、染灶烧煮,染锅直径大约1.2米,灶下烧柴,把水烧开加入染料和少许烧碱,以中和酸性,将布投入煮30分钟左右,煮布时要不断翻动,使其上色均匀。色染好后将布捞起送入漂洗缸(大木桶),漂洗缸有三个,分三级,漂洗三次,每次拧干后又投入下一级木桶,这样漂洗三次拧干,挑到河边作最后漂洗。漂洗完后送回作坊用胶水上浆,上完浆又送到河边沙滩或草地晒干,干后迭好送作坊进行最后一道工序,用踩布的石头压平、迭好,工序才算完成。踩好的布光亮、平整、干净。然后踩布的师付把自己踩过的布作好标记。还可染青色、藏青色,这两种色是用国内发明的植物染料。“蓝靛”这种染料染坊都是买制好的,用内衬油纸的竹篓或木桶盛装,用时拿勺舀出,颜色深浅可根据用户要求,染色时将染料加水倒进染缸,搅拌均匀后放入布匹浸泡一天。染藏青色需再添加染料,需再次浸泡,染一次蓝色,二次深蓝,三次藏青。成语所说的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”就出自这古老的染色过程。蓝色还可以印花,先把各种花纹图案刻好板,再将刻板放在布上刷浆或上腊,使颜色渗不进,最后进行染色。染好后将腊或上浆洗去,即显白花。南丰的农村人就很喜欢这种印花布。染坊的生意越来越好,生产忙时每天染布六十匹,每匹布(土布)长12米、宽0.6米。

(遗留的压布用石具)

祖父经营有方,染坊生意越做越大,除了承接布店染布生意外,还自己置办起纺纱织布,在前屋柜台卖布,产供销一条龙。当时洋布也有卖,但土布畅销,农民喜欢土布,说土布厚实、便宜。为迎合市场需求,染坊白天纺纱织布,忙个不停,晚上还经常要染布加班赶工。

在南丰恒顺仁有六副踩布石头,可见当时其规模不小。当地群众看见我们的布染得颜色好看又漂亮,生意就火起来了。但在附近住的几家住户说我们染布污染了河水,于是我祖父又置办了小竹筏,撑着竹筏到旴江中央漂洗布。这样,附近的住家户都无话可说,和邻里关系也处得很好。

恒顺仁染坊店始终保持了接济穷人的传统。店里收养了几个贫穷的伙计,把他们当自家儿子对待,并一直保持着联系。祖父每周还在店门口设义粥桶,供来往的穷人喝粥。店里时常有客人来往,父亲以礼相待,尤其是乡下来的,就让他们住下来,少的一、二天,多则十天半月才走。恒顺仁因此在街坊获得了济困仁爱的好名声。

四、染店分化,作坊解体

南丰的染坊在祖父的经营下,蒸蒸日上,越做越好。俗话说:众口难调。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,各种关系复杂起来,尤其是妯娌们闲话多了,时常会有不同意见,祖父担心相处久了,亲人间产生矛盾隔阂,便着手分家。祖父在离老染坊不到一百米的地方,租了一栋前后两厢进的房子,又积极操办新染坊的一切筹备工作,新染坊开张后,我祖母从西门外搬到新染坊居住。

分家后的老染坊由义顺叔公经营。义顺叔公没有独立当过老板,经验也少,他们兄弟多,难管理。我三叔还记得有一次半夜小偷在库房墙上挖了一个洞,偷走十几匹布,义顺叔公找到我祖父,我祖父马上请一些地头蛇吃早茶,吃完早茶后他们来到打洞的地方观察,根据打洞的方法,拆下的砖头摆放的格式和江湖规矩,很快就知道是谁偷的,他们叫我祖父给点钱就能把布赎回。果然下午布就送回来了,义顺叔公对此很感叹。

在新染坊,祖父请了私塾先生来教我父亲和二叔读书,读了几个月后,有一天夜里教书先生躺在床上抽烟,可能睡着了,把被子烧了一个大洞,他被烧醒后,爬起来浇水,险些酿成大灾,第二天一早,教书先生觉得不好意思,就走了。我父亲和二叔连《三字经》都还没有读完。

1945年,日寇投降后,祖父当年就带着祖母、姑姑和南丰佬叔(在南丰出生)回到南昌将军渡,我父亲、三叔和瞎子太祖父仍留在南丰。大批人马回南昌后,我父亲开始招收南丰本地学徒和账房先生。不料账房先生在两年后卷款逃跑,南丰学徒在学到手艺后也纷纷自己办起了染坊店。由于我父亲经营不善,苦撑了几年,最后还是由南丰本地人接管。我父亲也在南丰娶妻(我母亲),快要生产前也回到南昌,我家的染坊店在南丰便告一段落。

我三叔龚安保,1936年出生,逃难时仅两岁多,在南丰呆到1947年回南昌。回南昌后,在1950年下半年才上小学六年级,由于交不起学费,被迫停学去挑土方,挖下水道,半夜帮豆腐店挑水。到1952年,中南电管局来南昌招收工人,他便到技术培训班学习,学习内容为电厂发电技术。成为中南电管局的一名正式员工后,三叔工作努力刻苦,总是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去。先后到汉口电厂、武昌电厂,后又支援广西建设。1958年调到柳州电厂,1997年到上林发电公司任总经理,为柳州市柳北区人大代表。五叔龚火根是真正的老三届,从南昌下放到宜春,一步一个脚印,通过自己的努力,成为江西春丝食品公司的董事长。

南丰恒顺染坊店的兴衰过程,正是国难当头时南昌逃难到南丰一批人的历史缩影,他们也是那个苦难时代的见证人。因此我们要更加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和平年代。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先辈们的坚韧不拔、勤劳智慧、自强自立。我要大声说:逃难南丰的长辈们你们真棒,我为你们感到骄傲和自豪!


来源:南丰县地方文化研究中心  南丰发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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